雨定尘v

兴趣使然地讲故事,瓶邪,荼岩,维勇,杰埼,一年生不拆不逆

【瓶邪】生若蜉蝣

生若蜉蝣

文/雨定尘

 

  1.

 

  吴邪是被张起灵从地底下挖起来的。

  没错,吴邪是个人名,并不是僵尸或是古董什么的名字。而张起灵只是一个村民,一个从小被父母丢弃被村民们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汤养活的孩子,成年后无亲无故的张起灵便一人独居于竹林旁的小屋里。

  张起灵的手很巧,他有一把锋利的刀,能轻易地割开竹子纤维,把竹子劈成极薄的竹片做成各种各样的竹篮或是装饰品,他靠着这门手艺偶尔到镇上换点钱。日子过得平平淡淡,终日和不会说话的竹子做伴,所以张起灵的性子也越发的冷淡,不爱言语。

  如今正值清明前,张起灵有多了一个副业——挖春笋。所以这几日张起灵常在竹林里走动,一旦春笋露了头就要赶快挖了,不然长高了不好吃就卖不出价钱了。春笋一般长在成年竹子附近,基本生长在竹鞭上,所以观察竹鞭方向尤为重要。还要张起灵眼力好,一挖一个准,不过他并没有全挖走,要留下足够的春笋保证来年竹子的产量。

  这日张起灵弯着腰像往常一样的寻找春笋,突然他发现一处泥土微微隆起,用两根手指探下去非常松软,底下八成有新笋。对于新笋他不敢用锄头,只用了双手慢慢拨开泥土。

  他缓缓地挖下去,却一直没有碰到硬硬的竹笋,反而碰到了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。他一下子抽回了手,以为下面钻着某种动物,但从挖开了泥土间隐约可以看见一截像剥了皮的竹笋似的嫩白手臂,泥土下还不是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
  这是个人!

  张起灵怕这人窒息,马上先找了头的位置开挖。拨开那些黑黑松软的土壤,露出一张清秀俊俏的少年的脸,虽然他脸上还带着土,被呛得正咳嗽,有些狼狈。张起灵接着把他的上半身挖了出来,掐着他的腰把人一提就提了出来。少年竟没有穿衣服,单薄的身体在阳光下白得透明,张起灵垂下眼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。

  “你怎么会被埋在地下?”张起灵给他系上衣襟上的扣子问。

  “我叫吴邪。”青年歪着脑袋凑近张起灵的脸,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一遍,似乎一辈子没见过人似的。

  “吴邪,是谁把你埋在地下的?”张起灵对他的文不对题显得很耐心,差点被活埋致死,恐怕这人也是受了刺激。

  “我。叫。吴。邪。”吴邪在张起灵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,说着就跳进了只着亵衣的张起灵怀里,搂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欣喜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。

  原来是个痴儿,张起灵想。

  不过就算是痴儿也不能把人至置于死地啊,而且用这种残忍的方式,张起灵自己就是从小被父母抛弃,所以对这种行为更加深恶痛绝。

  “吴邪,你可是被人抛弃于此地?”张起灵捏着吴邪的肩膀把人从身上撕开, 搞不清楚状况的吴邪愣愣地点点头,也不知明不明白意思。

  张起灵见这少年乖顺讨巧,便生了把人带回去的心,“吴邪,你可愿当我弟弟?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把你抛弃。”

  吴邪听了张起灵的话马上笑弯了眼,小哥小哥的喊得不停。

 

  2.

  张起灵就这么把人带了回去,给他换上自己前几年的衣服,大小刚刚好,吴邪穿上俊俏得不得了。张起灵拿出了柜子了长久不用的另一床被子,放出去晒晒以备晚上用。

  临近中午,张起灵打算用今天摘到的笋做几个菜,平日里他自己是不吃春笋的,春笋都要拿去卖,不过现在不是一个人了,吃饭自然不能就是凑合凑合。

  “小哥,为什么竹笋要剥?”

  “小哥,为什么你的手指这么长?”

  “小哥,你盐加多了。”

  张起灵才发现吴邪不仅会说自己的名字,其实他还是个话痨,趴在灶台上好奇地问个不停。小屋子里打破了寂静,倒是多了点人气,吴邪叽叽喳喳的发问和滋滋的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便是张起灵能想到的最温馨。

  张起灵做了个简单的油焖笋,吴邪很爱吃,一口一口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,张起灵便打算明日把剩下的笋也做了给吴邪吃,反正最近的生活费还算宽裕,他大不了多做几个竹篮,毕竟以后是两个人生活了,开销更大了。

  张起灵没发现,他心里盘算这些,嘴角都微微上扬了。但吴邪发现了,拿着筷子指着那盘菜,又指了指张起灵,“油焖笋,闷油瓶。”

  吃完饭张起灵让吴邪自己待在家里,他打算带上盘缠给吴邪置办几件新衣服,也买些小吃食,再带些生活用品。毕竟这屋子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,他深知自己是个无趣的人,家里那些东西对吴邪来说可能太闷了。

  张起灵上到衣物,下到鞋袜通通买了些,加上回家还需要走上两个时辰,所以等他回去已经快傍晚了。张起灵加快了步伐,吴邪怕是饿了。

  张起灵在门外叫了几声吴邪,没人应,他便拿着一堆东西开门进去,见吴邪正躺在床上睡觉。他放下行李,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吴邪盖上被子。看了会儿他的睡颜,张起灵便觉得不对劲,这人睡觉怎么连点起伏都没有,脸色也惨惨白。

  “吴邪,吴邪!”张起灵摇了吴邪几下,吴邪还没醒。张起灵把他扶起来,用手指颤颤微微地探到他鼻子下。

  竟是没了呼吸!

  张起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指,这人白天还好好的,怎么...

  张起灵抱着吴邪冰冷的尸体坐了会儿,虽然他俩只相识几个时辰,不过吴邪却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进入张起灵生活的人,张起灵也是真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,自己也不再是和竹子说话,这家难得才像个家了。

  张起灵不是一个感性的人,他清楚地知道,也许吴邪本就身患恶疾,所以他的家人才会活埋他,但他还是忍不住把错怪在自己身上。

  也许吴邪遇上的不是自己就不会这样了,也许自己下午不出门就不会...

  张起灵把买来的新衣服给吴邪换上,尘归尘,土归土,便把人再次埋进了相遇的那个地方。

 

  3.

  张起灵用竹子给他立了个碑。

  当天晚上张起灵怎么都还是不放心,要是那地下的虫子咬吴邪怎么办,于是第二天大早张起灵便找了点驱虫的草药想和吴邪埋在一起。

  这一挖,又挖出了怪事。

  说起来还有些吓人,张起灵才刚挖到一半,稍微露出些吴邪的衣服,那两条肉肉的手臂便一下子举了起来,像两根竹笋破土而出,隐约还能听到呜呜声。

  连平时从不迷信的张起灵也吓了一跳,不过无论多吓人,那都是吴邪,张起灵还是立马把人挖了出来。拍了拍他脸上的土,露出白净的小脸儿,脸上还有些红晕,这哪是死人?分明像是睡了一觉。

  吴邪乖巧地喊了声小哥,张起灵再想问他便什么也问不出了,吴邪只一听到“死”,就一副瘪嘴要哭的样子,把张起灵心疼得只想把人快快带回家。

  张起灵这么多年自己住,多多少少掌握了点医术,他给吴邪把了把脉,是年轻体壮极好的脉像。张起灵只当吴邪是暂时休克了,却被自己活埋了,张起灵直想抽自己,这差点就把吴邪害死了。

  这一日,张起灵没敢出去干活,一天都留在家里看着吴邪。吴邪刚逃过一劫,张起灵本想让他多睡会儿养养身子,可吴邪却不肯午睡,说他从来不午睡,太浪费时间了,张起灵哄着诱着才让人躺平了。吴邪不肯睡他就只好陪他聊天,听他讲那些漫无边际的事,这一聊就是一下午。

  “吴邪,以后就...留下吧。”张起灵的小屋里只有一张床,所以两人只好挤在一起,张起灵打断了吴邪。

  吴邪把头靠在张起灵胸前,垂着眼,说着毫无关系的话:“太阳要下山了...”

  “嗯...”

   

  4.

  吴邪还是没有留下,他就静静地靠着张起灵停止了呼吸。

  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,大喜大悲的张起灵这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,他连夜把吴邪埋回了竹林。这一晚他辗转难眠,一直等到鸡鸣立马洗漱赶去竹林。

  摸到初遇的那块地方,这次张起灵迟疑了,即怀有希望吴邪再次复生的期望,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吴邪。他双手合十祈了个福,终于动手开挖了。

  一如他所预料的,他挖出的是活生生叫着他小哥的吴邪。

  吴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,睁开眼一看见张起灵站在那儿,就像初生的婴儿般笑起来,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襟起来,却没想到张起灵退后了一步,让吴邪又摔进了土坑里。

  张起灵一脸严肃的看着他,眉间堆起了小山。他二话没说,一手扣住吴邪的双手把他压回土里,一手重新填土把他的半个身子埋起来。吴邪挣扎、哭喊着他也全然不理会,白净的小脸沾满了黑土,被张起灵扣住的手反握住张起灵的手臂,留下一道道红印子。

  但张起灵并没因他的可怜而放过他,这根本不是普通人,是不死的妖怪。倘若这怪物真会祸害人间,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情连累村子里的人。

  “小哥,小哥!我不是...我不是妖怪。”

  吴邪哭喊得撕心裂肺,似乎老天爷也动容了,轰隆轰隆几个雷响下起了雨来,这下吴邪和张起灵身上都沾满了泥水。特别是吴邪几乎整张脸埋在土里,咳嗽了几声,发出垂死动物的窒息声。

  张起灵最后还是下不了手,把他留在了那里,自己疾步走进了竹林。就算自己不忍心杀这怪物,也不该和他再有所牵连。

  吴邪抹了把脸,连滚带爬地追上去,却怎么也追不上张起灵。张起灵是走的,而吴邪在后面光着脚跑着追,脚丫子被石头磕破了也不减速,直到被绊倒又溅得一身泥。

  “小哥,带我回家...”

  吴邪这如哭泣似叹息的声音还是顺风传到了张起灵耳朵里,也不知触动了他什么神经,竟让他停下来了脚步。

 

  5.

  张起灵和吴邪在一起生活有十几天了,张起灵总结了一些关于吴邪的结论。吴邪会在每天太阳落山时死去,只要把他埋回竹林,他又会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复活,到那时张起灵再准时把他挖出来。

  除此之外吴邪和常人无异,没有书中所说的法术,也不会飞天,有血有肉也会受伤。吴邪没有给村庄带来灾难,反而给张起灵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。

  平日里走到镇上的两个时辰枯燥乏味,如今吴邪会和他一起去市集上卖竹篮等竹制品,一路上叽叽喳喳张起灵倒也会回他几句。那条灵巧的舌头在市场上吆喝,把大爷大妈哄得抢着来买竹篮,买完还夸他们两兄弟努力刻苦,这生意可是比张起灵一人坐在路边等人买好多了。

  吴邪很聪明,跟着张起灵学了没多久就能自己编竹制小香包了,拿到市集上卖很受女孩子欢迎。张起灵屋里有很多书,吴邪就跟着读书习字,练了一手好字,在竹片做的竹签上题字,夹进每一本书里。

  吴邪越来越融入张起灵的生活,不过只是白天的生活。

  张起灵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吴邪的陪伴,因为白日里总是聒噪个不停,所以他不在的夜晚便越发的寂寞,你从未拥有过算了,可是一旦接受过温暖,便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,他也越来越无法忍受吴邪每日的死亡。

  喜爱的人,死一次对普通人而言已是撕心裂肺,更何况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。张起灵越来越害怕夜晚的到来,好几个晚上他都没能入睡,而是躺在竹林里,等待吴邪的复活。

  缺少睡眠令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,因为担心失去终日提心吊胆,张起灵不是会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人,所以这一切憋在心里,越涨越大,令人崩溃。

  终于有一天早上,张起灵去了另一片竹林干活。他避开了初遇吴邪的林子,今天他想结束一切。

  所谓“第一最好不相见,如此便可不相恋”,不去碰触,也就不会怕失去了吧。

  

  6.

  那晚张起灵还是没能安睡。

  确切的说,他躺下了,却没能睡着。

  如果你丑时还披星戴月地在田地里耕作,那你就会看到,一个只穿着亵衣的青年从田埂上奔驰而过,朝着竹林飞奔。

  张起灵挖开土,吴邪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叫他小哥。吴邪还是冷冰冰的躺着,面无血色,张起灵把他搂进怀里好久好久,才再次埋了下去。

  等待鸡鸣之时。

 

  7.

  一日午后,吴邪百无聊赖地读着张起灵枕边的书,而张起灵在门口刻竹雕。

  “小哥。”

  “嗯?”

  “什么是‘迢迢河汉间’?”

  “那是说星星。”张起灵低着头认真刻着,头也没抬地回答。

  “星星?”

  “嗯,是漫天会发光的东西,每天晚上...”张起灵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去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

  吴邪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,也没再问下去,一脸羡慕地说:“那一定很漂亮。”

  张起灵看着坐在床边的吴邪,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阳,离下山还有一段时间。他便放下了手里的刻刀,收拾了东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,让吴邪在家等他。

  吴邪搬了小凳子,坐在门口等。他不知道张起灵突然干什么去,以前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去过,因为这是快分别的时候。

  等了很久很久,吴邪差点以为他等不到张起灵的时候,他才回来。他的衣服被割破了,脸上也有被树枝刮出来的伤。

  吴邪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了,就被他拉着手牵进了屋里。张起灵兴奋地关上门窗,拉上帘子,把屋子里弄得漆黑一片。

  他在吴邪面前展开腰间的布口袋,一只只萤火虫从里面飞出来,遍布在整个屋子里,一只萤火虫停留在吴邪的鼻子上好一会儿才肯飞走。

  吴邪露出欣喜的表情,高兴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,想捉萤火虫,又被灵活的它们躲开,扑个空。

  这小小的屋子如同两个人的宇宙,这一屋子的萤火虫是张起灵给吴邪的星星。

  星光映的两人的眼睛都是亮亮的,终于在玩闹间越靠越近,吻上了彼此渴望已久的唇。

  那是吴邪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,看着他的笑颜,张起灵却难过得想哭。

 

  8.

  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,吴邪已经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了。张起灵开窗把萤火虫都放了,背着吴邪走在通往竹林的小路上。

  吴邪把头靠在张起灵肩上,其实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。

  这是他第一次看落日,夕阳映在云朵上很美,就是这么美的东西,对他而言却是毒药。

  吴邪这么想着,闭上了眼睛,陷入了黑暗。

 

  9.

  从那天起,两人也算是确定了关系。此后也更亲密了,张起灵是不愿意白日宣淫的,但是知道吴邪不可能有黑夜,所以被吴邪半推半诱着,行了周公之礼。

  张起灵的心境也产生了变化。

  他总有这么一种感觉,他是一个睡觉打呼的丈夫,所以他的妻子难以忍受,便要和他分房睡。

  每次把吴邪放入坑中,张起灵都会幸福地吻他的额头,期待着第二天把他美丽的“妻子”唤醒。

  朝生暮死,张起灵想到了一种令人心疼的生物——蜉蝣。

  生若蜉蝣。

 

  10.

  张起灵对自己的生活一直怀着感激,如果说他有什么抱怨的话,那就是他有时候会抱怨老天爷给吴邪的时间太少。

  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,吴邪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。

  到他七十岁的时候,他才渐渐明白,真正短暂的是自己的时间,而吴邪的时间是永恒的。

  这几十年,仅仅让吴邪从少年长成了青年,他的脸依然年轻稚气。

  自从过了五十岁,张起灵怕人闲言闲语,不许吴邪喊他小哥,要他喊爷爷,吴邪不肯。

  直到有一次张起灵年轻时落下的风湿让他连续几天都下不了床,吴邪偷偷地拿着竹篮去集市换钱,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,再晚一点吴邪可能就会死在外面。

  张起灵狠狠地拿竹条抽了他一顿,他从没试过也不敢想象如果没把吴邪埋进土里,他还会不会复活。强烈的恐惧,对自己年老无能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在吴邪身上,抽得白皙的背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。

  吴邪才跪在他面前,抱着他的腿,哭喊着:“小哥爷爷,小哥爷爷!我错了。”

  张起灵这才心疼得把他抱进怀里,吴邪抽泣着带着满脸泪痕闭上了眼睛。

 

  11.

  张起灵之后每天都晨起锻炼,为了让自己活的久一点。他的确做到了,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活到一百岁的人。

  前些日子他的老毛病又犯了,还好这阵子好多了。

  现在每天早上醒来,张起灵都松了口气,又活了一天。

  他实在是害怕,万一自己有一天再也起不来了,他既怕会有别人发现吴邪的秘密,会有另一个新的年轻的“张起灵”会把吴邪挖出来。

  他更怕,此后无人发现吴邪,吴邪只能一人独自长眠地下。

 

  12.

  这天早上,张起灵觉得起床特别费力,他几乎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终于撑着拐杖走到竹林。

  当他打算挖的时候,突然一阵眩晕,让他整个人都扑倒在了泥地里。

  他全身都抽搐着爬不起来,似乎意料到了死亡的到来,他把两只手插进土里狠狠抓了一把土在手里,指甲缝里都进了黑黑的土。

  张起灵把脸贴在泥里,也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老泪纵横,热泪顺着皮肤的皱纹一只渗透到土里。

  张起灵感到有只富有弹性的手在土下轻轻打开了自己的手掌,与自己双手十指相扣。

  “吴邪...”沙哑的声音再次叫出这个名字。

  乌云乍现,狂风骤起,四窜的风束吹散了疏松的泥土,露出了吴邪的全貌。

  他正躺在张起灵身下,张起灵悬浮在他上方,二人十指相扣。

  这么多年,吴邪虽然聪明,在张起灵面前却总是一副天真孩儿的样子,如今呈现的这张脸却是睿智成熟的成年人,一点没有痴儿的样子。

  吴邪搂上张起灵的脖子,抬起身子似乎想吻他,却被张起灵避开了。

  在牙齿脱落,皱纹四起后他就拒绝和吴邪接吻了,但这次吴邪却掰过他的头强硬地吻上去。吴邪没有闭眼,他的眼睛亮亮的,里面倒映的是年轻俊逸的少年张起灵。

  “小哥,生若蜉蝣,我不能选择。我唯一能做的是用自己的每一分、每一秒来陪伴你,如果你不在了,我也就没有了日复一日重生的意义。”

  吴邪仰起身体紧紧地抱住张起灵,一遍一遍深情地在他耳边喊着小哥。电闪雷鸣间,沙土开始飞扬,所有刚刚翻开的泥土又重新填了回去,一点一点的淹没吴邪。

  张起灵才反应过来,扣住吴邪的下巴,狠狠地回吻过去,四肢交缠着。

  待飞扬起的土一层一层的把他们覆盖,不留一点缝隙,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一起长眠于地下。

  最后那块地一个深陷,地面恢复平坦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  只是来年那里长出了两颗挺立的春笋,无人来摘,估计会长成参天的竹子吧。

 

END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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