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定尘v

兴趣使然地讲故事,瓶邪,荼岩,维勇,杰埼,一年生不拆不逆

【瓶邪】《张家无邪狼》第十四、十五、十六章

第十四章   狼王 
 当吴邪醒过来的时候,入眼的是一片昏暗,它观察了四周,似乎是在一个洞穴里,洞口被杂草堵住了。洞很低,吴邪蠕动着还不怎么灵活的身体爬到洞口,用脑袋顶开洞口的草,寒冷一下子就像找到出口一样泄露出来。 
  眼前是一片苍白,阳光照射上去反光得有些刺眼,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,空气里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,吴邪只好凭着感觉往张家宅的方向走,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银色的大地上踉跄前行。 
  张起灵做事很少有纰漏,他决定的事情往往没有转机,所以当吴邪艰难地找到回家的路后,看到的便是人去楼空的张家宅。虽然远远就猜到了结果,吴邪还是走了进去。 
  吴邪走在熟悉的小道上,四处张望。本来热闹的大厨间只有几个菜篮子倒在一边,经常偷偷喂它的大妈也不在了,孩子们经常在下面习武的那棵大树也孤零零的立在那儿。牲畜都被放生了,基本没带走什么东西,只把必需品带走了,看得出张家人走的非常着急。 
 吴邪回到张起灵的宅子,门是虚掩的,吴邪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才下定决心走进去。吴邪多次幻想张起灵可能只是和他捉迷藏,他还会坐在床上等它,见它走进来便会放下书本向它走来,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吴邪能感受到他见到自己的喜悦。 
  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,张起灵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,屋子里面果然空无一人,家具的摆放完全没有变化,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杯茶,一切都仿佛在昨天,大家只是集体去做一件事,马上就会回来。吴邪跳到床上,习惯性地夹着尾巴往后望望,一般这个时候张起灵总会训斥它下来,然而这次并没有,背后没有一个人。它嗅嗅枕头,味道已经消散了。 
  之后吴邪走遍了每一家每一户,包括最远的老张头家里,都是空无一人。吴邪原以为这里装载着它所有的向往,然而现在这里只是一座空空的城。 
  吴邪只好茫然地走向后山的森林,那里是他们之间唯一剩下的联系。一只白色的狼走在白色的雪地上,在茫然的天地间显得渺小到可以忽略,只在身后留下一串孤单的脚印。 
 后山的森林是吴邪去过无数次的地方,但大多数在白天,白天的森林还是非常可爱的,然而渐进黄昏,夜晚的森林却是野性十足的。晚上这里的温度会骤降到零下三四十度,吴邪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,虽然对于张起灵的事很着急,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,不然可能今夜都无法度过了。 
  这场该死的雪覆盖了一切,吴邪仔细地嗅着地面却闻不到一丝味道,树林中更是寂静得好像只剩下它一只狼。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,吴邪在一棵树底下刨出了几具被冻得和石头一样硬的兔子尸体,吴邪觉得很奇怪,这些兔子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咬死藏在这里的。不过现在吴邪没有功夫想那么多,因为那些动物可能还会回来,吴邪草草吞咽着,冻得硬梆梆的兔子肉非常难吃,牙齿仿佛在咀嚼冰块,冻得牙龈都发疼。 
  在咬开一只兔子的肚子的时候,吴邪甚至吃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青铜枝条,和普通枝条很像,咬上去才知道不是木头。吴邪腹诽道,傻兔子,什么是真枝条什么是假枝条都分不清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狼嚎声。 
  听到咆哮声,吴邪草草把那只兔子连同那根奇怪的树枝一起嚼碎吞了进去,回头看到一只愤怒的黑狼,它耳朵竖立起来,背毛炸开,嘴唇向后翻起露出红红的牙龈和尖锐的獠牙,尾巴横直全身肌肉全部紧绷着,明显的攻击姿态。黑狼弓着背向吴邪咆哮,身后跟着十多只狼,看上去它是这个狼群的首领,而吴邪估计自己不幸地闯入了它们的地盘,甚至吃掉了它们埋藏起来过冬的食物。 
   狼是非常注重领地的动物,很明显吴邪的行为惹怒了这头公狼。 
   黑狼伏低了身体,眼睛死死盯着吴邪,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,这说明它非常不欢迎吴邪这个不速之客。吴邪并不想惹事也不是故意吃掉它们的存货,它们是一群狼而吴邪是一只孤狼,孤狼在自然中是很难生存下去的。 
  吴邪在短时间内思考了利弊,决定压低了身体,趴在雪地上翻身露出白白的肚子表示屈服,它希望能够暂时加入这个集体。 
  然而黑狼似乎不打算接受它,一山不容二虎,这个小狼群里大多是母狼和一些比它年幼的公狼,而正直壮年体形又比普通狼大一圈的吴邪对它来说是个大威胁。 
  它疾速奔跑过来,它们四肢修长不会被积雪陷住,窄窄的胸膛就像船的龙骨可以破雪而行,吴邪意识到它来势汹汹赶紧一打滚翻身起来。吴邪没有逃跑反而迎面而上,它知道如果它逃跑,它很快就会被一群狼包围,况且这片山区它并不熟悉,狼群可以把它逼到冰洞,坐等它落入陷阱。 
  两条狼向对方奔跑,没有一方避让或者逃跑。直到二者相撞,一黑一白,在长白山皑皑白雪之中撕咬扭打在一起。有时吴邪把黑狼按倒在地上,有时被压制在下面,吴邪的体形看上去虽大其实蓬松的毛发占了大半,而精瘦的黑狼每一块肌肉都非常的有力,吴邪虽然从小在张起灵的训练下尽量模仿野外的状态,但这时候它却深深感受到了它们之间的区别。 
  野狼在缺少食物的冬天不会有人给它开小灶,它睡在寒冷的雪地之下而不是暖暖的炕头边,它们为了生存忙忙碌碌而不是在河边嬉戏玩耍,它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却不会有救世主出现。 
  它们的每一仗都是赌上性命,吴邪庆幸虽然张起灵的训练很苦但它还是坚持下来了,要不然现在它早就被这条黑狼撕碎了。 
  两条狼在雪地上翻滚着,毛发上都沾上了湿湿的雪花,这不是普通的打闹,丝毫不讲情面,不念同族,不时发出皮毛和牙齿摩擦的声音。其他的狼在旁边看着没有靠近,既没有帮忙也没有背叛,这是一场王者的战斗,输赢决定了这个狼群的下一个领导人。 
  对吴邪来说,要么胜,要么死。 
  在难舍难分的打斗中,黑狼掀起的一阵风雪迷住了吴邪的眼睛,吴邪拼命眨眼希望让视线清楚一些,然而频繁的闭眼让它渐渐跟不上黑狼的动作,视线中竟是一片白茫茫。 
  按道理来说,狼是不会有雪盲症的,但是吴邪显然缺乏在雪地上战斗的经验。这是它的第一场野外战斗,现在它的眼睛无法准确的辨别对方,它只能凭着本能和感觉勉强接住对方的攻击。它只感觉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撕裂了,正在流血,渐渐的吴邪产生了一种恐慌。 
  我会死在这里的。 
 我再也见不到张起灵了。 
 这两种想法不断在它脑子里盘旋,它的动作越来越跟不上,四肢也越来越不协调,它已经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,渐渐处于下风。 

两条狼近距离的撕咬终于暂时休战了一会儿,它们分开各自走动打量着对方。吴邪睁大了眼睛,害怕对方看出端倪。 
  吴邪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喘息和心跳,突然它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声音:“去找准敌人的薄弱点,然后再下手,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保障”。 
  吴邪再次眨了下眼睛,视线清楚了很多,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。黑狼感觉到吴邪的变化,再次睁开的眼睛不同之前的恐慌迷茫,那是一双清明而智慧的眼睛。眼睛,是狼野性的暴露之处,即使败了也不会改变,因为这双眼睛还没有学会服从。 
  吴邪沉下心来,摆出攻击的姿势,它的力量从来不是最强的,但是他的身手却可以说是最灵活的。吴邪出其不意地扑过去咬黑狼后腿,黑狼尽管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有一瞬间的惊讶,但它还是敏捷地躲开了,庞大的身体敏捷得像是黑猫。由于这闪躲吴邪没能一口咬断它的腿但黑狼回头察看自己腿的瞬间,露出了颈部完整的破绽。 
  吴邪卯足了力气,一跃而起,狠狠的扑在黑狼的背上,用自己将近80公斤的体重压倒它,两只前爪死死地扣住它的肩膀,讽刺的是这招是跟张起灵学的。 
 吴邪毫不犹豫地朝它的后脖子咬去,用尖锐的犬牙深入肌腱,它的咬合肌拼尽了力气才使牙齿切入了黑狼厚实的皮肉中,黑狼疼痛惨叫着惊惧而起,一用力,被扯下一块连血带皮的肉。而与此同时黑狼也在吴邪腹部划了不少口子,血液把  吴邪白白的肚皮染红了,暗红的血点点滴滴洒满了雪地。 
 在与人类的长期相处中,吴邪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条狼了,它差点以为它只是张家的猎狗。然而此刻,撕咬、血液、吼叫每一点都唤醒了它野兽的本性,只感觉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百倍扩张,血液如潮般奔流,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紧张待命,空气中是呼之欲出的狼的气息 
  黑狼已败,带着破裂的身体,它一路踏着自己的鲜血离开。 
 吴邪没有去追,一条孤狼,往往活不长。 
  当吴邪走向那一小群狼的时候,它们纷纷露出肚皮表示屈服,吴邪成了这个狼群新任的首领。它带着它的狼群一起在山谷中呼号,那个晚上山中的狼嚎声一夜未停。 

 

第十五章 十年

 

  之后吴邪的体形开始疯长,它的体积几乎是母狼的两倍。本来力量不足的缺点也渐渐克服,几乎没有公狼再敢与它打斗,吴邪隐隐约约觉得它身体的变化跟张起灵喂它吃的那个东西有关。

  再加上吴邪一身白毛,在雪地中很容易藏身,因此它捕捉到的猎物是其他狼的两倍。它利用自身的优势,不断的扩大着自己的狼群。

  当吴邪以狼王的身份,站在深山之巅,它觉得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“他”了,一人一狼终是分道扬镳,走上了殊途。

  当它对着月亮呼嚎却无人回应的时候,它突然明白了,张起灵当年为什么拼命地训练它,明白了他看着自己时眼里不散的愁云,明白了张起灵的无奈与不舍,即使最后的告别也在深深告诫自己,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立足在这片雪原。

   从自己出生,他便担忧着自己的未来,一年多的精心策划,陪伴成长。虽然这良苦用心,是为了分别。

  吴邪始终觉得张起灵与它之间,不是强者拯救弱者,它希望和张起灵一样强大,并肩携手。

  如果我处在低谷,你不用雪中送炭,只需要等我自己爬起来,靠自己的力量站到你身边。你的能力从不需要用在帮助我解决问题上,仅仅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我抬头仰望的信念。

  也许只有变得更加强大,才能重新站回你身边。

 

 

  吴邪在张起灵看不到的地方不断成长着,从一只小狼成长为一个出色的领导者,它是被雪原狼赞颂的狼王。它领导着一个最团结的狼群,里面有它新结识并信任的伙伴。

  狼群等级分明,用餐先后全由吴邪决定,而每个狼群都有一个“老末”, 便是整个狼群里最受欺负的。在吴邪的狼群里也有这么一只年轻瘦弱的狼,叫王盟,虽然吴邪并不会为它乱了秩序,但吴邪还是相当体谅它。

  偶尔王盟会越过等级偷偷过来进食,吴邪会把它扑到在地上,用嘴咬住它的嘴并露出牙齿表示权威,吴邪的牙齿足以咬断驯鹿的骨头,但是它并不会伤害王盟,只是恐吓。

  开年春天的时候,狼都到了发情期,陆续有不少母狼向吴邪示好,毕竟头狼的伴侣会成为母首领。哑姐的示好尤其突出,吴邪知道这是一只矫健并且有野心的母狼。狼一生通常只有一个伴侣,而吴邪并不希望这个伴侣是哑姐,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哑姐明明是一只漂亮的母黑狼。

  吴邪仅仅当了一年的头狼,第二年在打斗中它故意输给了它最信任的伙伴,另一只叫潘子的公狼,潘子眼睛上有条疤,说是被人类弄伤的。

  吴邪一直作为一个普通的成员在狼群中生活到了二十岁,狼一般的寿命也就十几年,所以吴邪在这过程中送走了哑姐,送走了潘子,迎来了新一批的成员。它隐约知道自己格外的长寿应该和张起灵有关,隔了这么多年,吴邪对那人的音容已经很模糊了。偶然想起这些事恍如隔世,它虽然还活着却也是狼中的长老了,在尾部、鼻子、前额都长出了很多白毛,像是垂暮的老人。

  然后,吴邪做了一个决定,回到它出生的张家。

  吴邪年纪大了,除了出去捕食一些小动物甚至吃一些腐烂的野果之外,它都窝在本来属于张起灵的那间屋子里。那些屋子已经很破旧了,甚至漏风漏雨,但吴邪却决定在里面安享晚年,也不知道心里在期许着什么。

  它偶尔会出去走动,不过后来都不再出去了,因为每经过一个地方那些尘封的回忆都会苏醒过来。可能是年纪大了,想的事情就多了,吴邪心想。

  一天天这么过让吴邪都快忘了时间的流逝,作为一匹狼它熟识的那些伙伴都已经去世了,它每天都觉得自己的时间应该要到头了。但是第二天它依然在太阳升起时睁开眼睛,渐渐的,它忘记了计算自己的年龄。

  自此,吴邪在长白山等了十年,在它三十岁的那年冬天,这次它真的觉得自己的生命到尽头了。因为昨晚它做了个梦,那扇破门被推开,走进来一个青布长衫的少年。

  它本想死在那间屋子里,但是心中总有一种召唤,迫使它朝山里走去。那个张起灵无数次警告过它的地方,它不知道狼是不是也有“大象墓地”这种说法,不过似乎有谁在山里呼唤它,催促它赶快进山。

  那个晚上又下起了雪,就像当年分别的时候。吴邪走在风雪中,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,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之中。

  它想起了那些它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画面,头发上飞散雪珠的张起灵、胸膛上燃烧的麒麟、嘴里岩浆般鲜红的血液,一幕幕不停地涌进脑海里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,吴邪闭上眼睛想。

   第二天的清晨,在长白风雪中,吴邪侧躺在雪地里。

   停止了呼吸。

 

 

第十六章 重生

  张家人身手了得且异常长寿,而死于非命的那些则大多躺在冰冷的墓下,吴邪自然没见过。所以张家大宅很少办丧事,对吴邪来说对死亡的第一个认识,是张启山。
  张启山的死太突然,也伴随了太多事,周围的人都没有太多的悲伤,一个人的逝去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。吴邪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他还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,严厉但慈爱地抚摸自己的脑袋。因为这个念头,吴邪每次走过张启山房间那扇门都不寒而栗,就很少再从那里路过了。
  那时候死亡对吴邪来说还没有具体概念,就像是睡着了,或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。

  一直到它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异常长寿,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一个死去,它才意识到死亡是一件无可奈何而又无能为力的事。
  潘子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,也知道自己曾经在张家待过,有些特别没什么奇怪的,潘子一直很担忧。吴邪一身无伴,潘子死前还念叨着,“照顾好自己,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优秀的王。”
  吴邪活了一般狼几乎两倍的年纪,看尽狼族兴衰,它一生没有后代,也没有伴侣,与它同辈的那些狼早就死去。他以为自己死的时候早该无牵无挂了,但当它躺在冰冷的雪地里,感觉温度逐渐流失,风雪慢慢掩盖自己。
  它此生中的过客都在眼前晃过,带着刀疤的潘子,矫健漂亮的哑姐,畏畏缩缩的王盟,脑海中最后定格在雪珠从甩动的头发上飞散的少年。它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的名字,忘了他的音容,没想到还是在死前看到了自己的执念。
  张起灵。
  吴邪默念这三个字安详地闭上了眼睛,停止了呼吸,融为这片雪山的一部分。
  它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,眼前是一条漆黑的隧道,低头看不到自己的爪子。只能顺着一个低吟的女声往前走,女人念叨的似乎不是汉语,吴邪听不懂,却有种安心的感觉,本能的跟着这个声音穿过黑暗的隧道,眼前一片光亮,刺眼得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吴邪只觉得一种坠落的感觉,身子一沉,猛地睁开双眼。

  眼睛还没适应光线,一下子睁开竟然是一片绿色。不过眼睛还没看见,鼻子却闻到了一阵恶臭,一股股地钻进犬类灵敏的鼻子里,吴邪一下扑倒在地上两个爪子紧紧捂住鼻子。
  吴邪微微眯着眼望出去,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大吃一惊,这臭味的来源竟是一群猪。 
  和吴邪平时见过的皮糙肉厚的野猪不同,这些是被养的白白胖胖,皮肤呈现粉色的家猪。换了前些年吴邪可能还会好奇地闻闻它们,不过现在用吴邪的话来说它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,总不能和后辈们一样,无论遇到什么它必须处变不惊,才能给全族带来安全感。
  这些猪在吴邪眼里不过是食物罢了,是黑的,是粉的也就是口感问题,嘴里一下开始分泌大量的唾液,吴邪吃过黑色的野猪,那味道骚得很,肉老非常难咬。这些城里的猪没见过野兽,几只还好奇地把鼻子拱到吴邪身上,在吴邪咬死了一只之后,它们才一下子惊恐地挤到一个角落,简直想把肥胖的身躯叠几层。
  吴邪没理它们,毕竟一只就够他饱腹了,吴邪拖着这只死猪就跳下了这个会移动的奇怪东西,那时候吴邪还不知道那叫汽车。
  动物总是习惯寻找临近水源的驻扎地,吴邪也不例外地钻进了水边的树丛慢慢享用它的午餐。这家猪肉就是嫩了很多,吃起来毫不费力,连骨头都能嚼碎吞下去。吴邪在猪后腿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蓝色的章,写着广西两个字,吴邪庆幸自己那些年的好奇,让它稍微懂了些人类文字。

  吴邪吃了很多,这里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,当务之急还是储存好能量。弄了满嘴的血,吴邪便走到岸边边喝水边洗脸,它看到水中的自己似乎有什么不同,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,毕竟它也不是一天到晚照镜子,自己的脸比别人的脸还陌生。
  从胡须上滴落的水滴激起一圈圈涟漪,把水面的倒影弄得模糊不堪,吴邪瞳孔收缩了一下总算发现了不同之处。回到岸边神经质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,又跳了几下,轻松一跃便能高高跳起,它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回到了壮年时期精力最充沛的状态。

  吴邪被这个发现惊出了一身冷汗,它也算是狼族里有资历有经验的老人,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,它一屁股坐在岸边凉凉的石头上理理思路。它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死了,却在这个地方又复活了,准确地说是重生了,连同身体一起脱胎换骨。
  吴邪确定自己只是一只狼并不是狼精什么的,它这一辈子也从来没什么法术之类,要说它整个狼生最不平凡的大概就是在张家的经历。它所有的不平凡,无论是驱虫的血液还是异常的长寿都与张家有关,这次的起死回生八成也与其相关。
  说到张家,吴邪便想起了那个禁地,它是死在传说中的终极之地,并非自己的意愿,仿佛是那个地方召唤自己前去赴约。那个张起灵从不许它踏足的地方,指不定真能起死回生,毕竟张家人的牛掰本来就很反人类了,张家禁地再牛掰一点也没什么。反正现在自己的确是肉身也不是什么鬼魂,多呼吸一秒都是赚到了。
  想通一切的吴邪有了明确的目标,这三十年它已经完成了狼的使命,如今再给它一次机会,它便要活出自己的活法,完成它最后的执念。
  找到张起灵。
  世上没有赔本的买卖,吴邪并不相信终极会好心免费给它一条命,一定会有相应的代价或是需要它完成的使命,它不可能长久地自由行走在人间。张起灵远比它了解终极,也许他能解释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  无论出于哪个理由,它都迫不及待想与张起灵重逢了。
   
   
  与此同时,另一边一辆装满货物的货车疾驰在盘山公路上,后面堆得高高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,用防水布牢牢地遮起来看不到是什么。
  “开快点儿!晚了那批客人要是走了,我们喝西北风去?”货车副驾驶一个抽着烟的中年男子不停训斥着开车的矮小男人,说话间时不时露出镶着的大金牙,牙缝间都是黑黄的牙垢,一看就是个老烟枪。
  “是是是,老板。这山路不好开,要不是刚那帮条子查车我们现在早到了。”
  “条子算个屁!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懂吗?”
  矮小的男人一脚油门刚想踩下去,眼前就只见一团白毛从天而降,砰的一声稳稳落在车前盖上,两只爪子抓着雨刮器,把车窗遮得严严实实。隔着玻璃就能看到獠牙,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狗还是狼,看不见前面的路男人也只好一脚刹车硬是把车停在了路中央,把没系安全带的大金牙震得往前一冲,额头直接在玻璃上撞出了血,手里的烟头也烫到了手指。
  “什么东西!”大金牙一怒按着男人的后脖子就朝方向盘上撞,男人一下就被撞得鼻血直流眼冒金星。
  正在大金牙还在喋喋不休地修理矮小男人的时候,山顶传来轰隆响,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,两人一起僵硬地转头,山上的泥土植被开始疾速滑落。
  山体滑坡最可怕的当然不是滑落的泥土,而是由泥土带下的各式各样的东西。大大小小的石块像流星一样砸下来,把货车顶砸得啪啪作响,挡风玻璃也被砸碎了好几块。山上那些不知种了多久的高大树木也跟着滑落,每颗底下缠缠绕绕的根茎又带下不少土块。一下子在这辆小货车前形成了一条泥石流,以铺天盖地之势从山顶奔腾而下,脆弱的山路立刻分崩离析,就在车前不到五米的山路全部塌方,根本无法再通行。
  等滑坡稳定,从弥漫的黄土里走出一只白色的动物,这下看清了,是只白色的狼。
  “好家伙!刚才要是不刹车死定了呀!这家伙不会是妖怪吧!”
  “是不是妖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今天走了狗屎运。”大金牙随手拿过门上挂的猎枪就下了车。
  吴邪看着那漆黑的枪筒似乎很不理解这形式的变化,枪它是见过的,以前张家人也会用枪打猎,它知道子弹比任何动物都跑得要快,那东西一进身体就会皮开肉绽。
  它本路过,见前方快塌方这车还往那儿开便随手阻止了,没想到这俩人是这么回报它的。
  子弹它是跑不过的,所以吴邪不退反进,朝他们全速奔跑,在男人开枪之前一跃跳到了车顶。
 “你个蠢货!打它的腿,那身皮毛留下个窟窿就卖不出价了!”大金牙气急败坏地吼道。
  吴邪在车后软绵绵的防水布上踩不稳,踉跄了几下,跳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扯下了整块布。
  那是一车子的獐子尸体,獐子也就是麝,雄麝分泌的麝香是珍贵的药材。这种动物善于在悬崖叫跑跳,活动、排便都有固定的路线,有“舍命不舍山”之说。所以偷猎者一但熟悉了它们的生活路线,捕捉起来就容易得多。
  吴邪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圣母,它吃过的獐子也不少,不过它自诩死在它腹中也比捉去扒皮做衣服有尊严。
  吴邪一下避开了枪子,一口咬在了矮小男人的腿上,撕下了一大口肉。痛得男人嗷嗷直叫,这伤口再不处理怕是腿也废了。
  吴邪这辈子没主动伤过人,不过善良可不是随地乱射的烂好心,它可不是舍身为人的蠢货,为值得的人才赴汤蹈火,对于这两个偷猎者,它已经后悔救他们了。
  大金牙也没管那受伤的男人,直接自己上了车就去追吴邪,吴邪见势只能一路往山下跑。
  那有四个轮子的怪东西虽然跑得快,但没吴邪灵活,吴邪故意饶了弯子倒也甩了它一段路。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,吴邪边喘边跑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,希望能找到藏身之所。
  这附近就这一个院子,一进去才发现院里空荡荡根本不能藏身,车轮声越来越近,在吴邪背对屋门踌躇的时候,猛地一下被套住了脖子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带进了屋里,“碰”的关上门。
  它回头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,对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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